由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主办、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新闻中心承办、欧瑞康集团北京光华纺织集团有限公司承办的中纺圆桌论坛第十一届年会于1月17日在北京亚洲大酒店举办。

　　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主任潘建成到会做《2015年宏观经济形势与供给侧改革》的主题发言，以下为潘建成的发言全文：

　　潘建成：尊敬的王会长、杜会长，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企业家朋友大家下午好！今天我们实际上是围绕供给侧改革来探讨整个宏观形势、行业形势。刚才贾所长作为供给侧改革方面的权威专家，为大家做了非常精彩的演讲。我今天主要讲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如何理解当前的经济形势，第二是如何判断2016年的经济走势，第三是如何理解和推动供给侧改革。

　　那么这三个问题，要想在20分钟左右的时间完成，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原来主办方说，要不要搞一个PPT，我说不要，这样的话我可以更加精准的把握时间，把我想说的最重要的内容给大家报告出来。

　　当年全年的经济形势数据还没有出来，我今天谈到的只能依据已经公布的截止到目前的一系列的数据来谈。但是我感觉，根据已公布的截止到目前的这些数据，基本上能够把当前的形势看明白，也大体上可以把2016年的走势，大概轮廓也能看清楚。那么当前的形势是什么样的？我们说最近有两个方面的数据，让大家感觉到很担心，一个是PPI连续46个月同比下跌，这是历史罕见的，几乎看不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么第二个就是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利润1-11月，下降了1.9。我们想其实2013年增长了12.2，2014年增长了3.3，已经有比较大幅度的下滑，那么到了2015年下降1.9。这两个事情是大家对于当前形势感觉到最有压力的地方，PPI持续下跌，而且目前我们看到似乎还没有见底，没有得到有效遏制的迹象。那么利润同比下滑也没有明显改善的迹象，但这两个问题其实是相关的。因为价格跌，有一些成本是刚性的，比如说人工成本。所以你的利润增长下滑，也不太容易被遏制，这是大家对当前形势比较忧心的地方。

　　但是我想说，其实宏观一点来看，我们可以看到，运行到今天的中国经济，其实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第一个不容易在哪儿呢？我们看到增长率是在往下走，从7以上到了7以下，但是增量是保持稳定的。也就是说从2010年-2015年，这5年，你可以看到，增量一开始3年是递减的，2010年比较高，2010年增量4万多亿人民币，今年GDP比去年增加的那部分，2011年下降了，2012年更进一步下降，增下降了，到2013年，虽然说2013年的GDP增速比前些年都低，但是增长量回升了，2014年继续回升，2015年没有数据，但是从数据来看，增量是稳定的。

　　我举一个例子，假定2010年年收入是11万，09年是10万，增加1万，增长率是10%，2011年增加了9千块，但是增长率都不到9%了，2012年增加了8千块钱，你的增长率已经不到8%了，2013年、2014年、2015年继续增长，而且2015年的增量比上一年增加了1万1千块钱，你的年收入增加了1万1，你的总收入达到15、6万，但是你的增长率已经低于7%了，已经最低了。我说的增量出现了下降，然后又回升，这样一个形势非常不容易。如果换在我们个人来说，其实一定程度上会觉得很欣慰，我现在每年增加的收入超过了一万，只不过增长率是在下降，这是我觉得的第一个很不容易。

　　第二个不容易在哪里？虽然我们增长率在下降，但是放在全世界比，依然是非常高的，可以这么说。美国是发达国家里面最好的，不到3%的增长，欧洲、日本徘徊在1%左右，很艰难。那么发展中国家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巴西、俄罗斯，2015年增长肯定是下降的，是负增长，估计负增长的幅度在负2-负4，甚至负5%之间，这是巴西和俄罗斯的情况，南非正增长2%左右，我们的邻居韩国也只有2%左右。放眼世界你去找，超过6%的你能找得到吗？只有一个印度，估计印度2015年超过7%。但是印度人口跟我们差不多了多少，但是GDP总量只有我们的五分之一左右。所以说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中国目前保持这样一个增长，应该是非常不容易的。

　　第三点，我们怎么认识这个形势呢？虽然我们增长率在下降，但是就业情况是稳定的。我们的调查失业率是稳定的，5.1%左右，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当然有一些不均衡，我们说城镇户籍的和非户籍不太均衡，大学生和农民工不太均衡，这是结构的问题，但是总的失业率是稳定的，地区也不均衡，东北地区失业率高一点，但是依然是可控的。这是第一个问题，当然这里面有很多背景的，我没有时间细讲，比如说人口结构的变化，产业结构的变化等等。

　　第二个问题，城乡居民的收入增长是稳定的。从我们前三个季度的数据来看，它的增长速度还超过了GDP的增速。而且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的水平在持续改善之中，医保和养老保险的覆盖率不断提升。所以这一切，我们知道这些反映民生的指标，实际上它依然在改善过程中。所以从这些角度上来看，我们为什么要那么过多担忧经济增长的下滑呢，这是我说的第一个问题，怎么来认识当前的形势。

　　那么再深入来看，我想说增长的下滑是平均概念的下滑，背后是巨大的结构变化。那么在今天中国，此时此刻，我们分析形势不能仅仅看平均数，有的时候你看平均数，会让你迷失方向为什么？在你的面前放两桶水，一个是100度，一个是0度，一个脚在100度，一个脚在0度，你是不是很舒服，因为平均水温是50度，50度是很舒服的温度，这是巨大结构的差异，中国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结构差异。这个时候，我们看到平均指标下滑的背后，一定要深刻分析结构差异。

　　首先结构差异就是消费贡献在增强，投资的贡献在减弱。它的背后还有一个就是出口的依赖减弱，内需动力在增强。我前面说今年不容易，其实还有一个不容易是什么？大家都看到了，刚刚海关公布的进出口贸易数据，下降7%，出口也下降了，这是金融危机以后没有发生过。在这样一个苛刻的外部环境下，我们还能保持目前的增长，是很不容易的。说明我们更多的靠内需，而内需又靠消费需求。我们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相对来说增长是平稳的，跟投资持续下滑相比，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是平稳的，意味着消费的需求是稳定的。大家知道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反映的是商品的消费，我们今天服务性的消费增强更快。表明消费的动力在增强。

　　我说的服务性消费增长更快，我可以举纺织服装的例子，大家看到最新的CPI的数据，纺织服装CPI是正的，2.7，全面的CPI是1.4，纺织服装是2.7更高的是服装加工，你要定制服装，或者是什么。这种服装加工的费用，它的物价指数是五点几，价格是需求的信号。价格上涨幅度高，意味着这方面需求强劲，光服装这一点反映向需求方面拓展。今天的形势就是很多产业都与服务业进行融合，我相信包括纺织服装也是一样。这是我说的第一个，消费与投资的关系。当然投资里面也有结构分化，投资里面，投资增长比较快的，一个是农业，还有就是基础设施，还有就是民生工程，教育这方面的，还有就是现代的生产型服务业，比如说IT服务业，比如说科技服务业，比如说商务和租赁行业。而传统的那些服务业，比如说批发零售贸易，餐饮，还有比如说交通运输等等。这些方面的投资增长，其实并不是那么快的。

　　从投资，从消费我们都看到了结构的分化和升级，消费越来越成为推动增长的动力。那么从产业结构我们也可以看出来。最近5年来，2010-2012年，第二产业增长明显快于第三产业，到了2012年差不多。2013年开始，第三产业增长快于第二产业，也就是那一年第三产业的比重首次超过了第二产业。那么这两年，2014年，2015年，这样的差距在拉大。服务业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明显增强了，尤其是我刚才说的现代服务业。当然也包括一些消费结构升级带来的生活性服务业。我们知道实际上消费结构升级的典型标志就是服务型消费的比重上升，2015年的票房收入增长好像接近一半还是超过一半，增幅是非常可观的。旅游的收入增长15、16左右，持续4-5年，非常可观。保险的收入也是快速增长，这意味着整个消费，整个产业结构，都在变化。但是现在最难受的是什么？煤炭、钢铁、化工、有色、石油这些行业。这些行业你仔细看，消费持续下降，产能过剩越来越严重，利润不断下滑，甚至像钢铁濒临亏损，全行业濒临亏损的边缘。

　　你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些行业无一例外都是资源型行业或者资源密集型行业。刚才我说的那些行业，发展比较好的是与消费相关的行业，或者与产业结构升级相关的行业。所以说这样一个分化，在今天非常非常明显。那么这个分化又体现在地区上，我们看到非常痛苦的地区，比如说东北、山西、西北的一些地方。为什么现在非常痛苦？为什么增长率下滑比较多，因为他们依赖的就是资源密集型的产业。但是你看到东部这些发达地区，像广东、江苏、浙江，包括上海，增长相当平稳。

　　那么你看到一些地方，依然有较快的增长，比如说重庆、贵州，还有中部的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所以今天中国的区域，呈现出这样一个三种现象。严重依赖资源的这些产业地区，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而东部技术密集型产业比较集中的这些地方，呈现出比较平稳的向高端迈进的这样一个走势，那么中部，包括部分西部，那些承接东部产业转移比较有效的，速度比较快的地方，尤其是像重庆这样的地方，增长依然相当快，重庆是一个典型，它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两个重要的产业集群汽车和电子。汽车产量是全国老大，你们知道吗？中国的汽车产量，最多的不是一汽，不是二汽，不是上海汽车，也不是广州汽车，而是重庆汽车。每年超过了一百多万辆，全球最大的笔记本生产基地在重庆，我们要看到这样的分化。

　　我们要总结当前的形势，总量增长在回落，但是结构分化明显，而分化中有优化，有升级，有提高。所以解决中国今天的问题，关键不是解决总量，而是结构。

　　下面我谈谈2016年的走势，从目前来看，2016年经济下行的压力依然非常大，第一国际经济的压力，我们通过很多研究，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基本上可以说，2016年，国际环境很难说比2015年能好到哪里去，那么2015年已经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压力了，如果2016年好不到哪里去的话，那么这个压力依然是存在的。

　　那么第二个压力是什么？房地产市场的调整，没有结束。房地产库存依然在增长，消化这个库存非常艰难。而房地产又是与非常多行业关联密切的，所以对我们2016年来说，形成了比较大的压力。

　　那么第三个就是产能过剩，产能过剩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说化解，为什么化解不掉，有很多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一边化解，一边新增，比如说电解铝，比如说钢铁就是这样情况，背后有非常复杂的原因。

　　那么第四个，其实我想在这里说，影响经济最重要是的信心，包括消费者的信心，包括投资者的信心，股市的波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种信心。领导人说信心比黄金还重要，我觉得今天必须重提这句话，信心非常之重要。

　　当然我想说，鼓舞信心，我们要看到，我们有回旋的余地，有增长的动力，而这个动力，我认为第一个是，我们有一系列政策的滞后效应在2016年会释放，包括财政、货币政策的滞后影响，一定会在2016年有影响。因为我们降息降准那么长时间了，滞后性企业财政费用会减轻。简政放权，双创推进，这些政策和改革举措都有一些滞后性，我们相信在2016年会有推进。

　　还有就是，我们已经布局，已经开始启动的，逐渐启动的一系列重大区域战略，国家战略，在2016年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带动作用会更加增强，比如说京津冀，比如说长江经济带，总书记去重庆也开了长江经济带的会，“一带一路”，亚投行正式宣布成立，还有供给侧改革，供给侧改革也会推动经济增长。

　　所以总体上来讲，我预计2016年经济会延续L型走势，你很难说2016年会出现回升，这个压力是很大的，但是你说2016年继续明显下降，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在这样一个，我们主动支撑和巨大压力之下，保持一种动态的均衡，这种可能性更大。要保持这样一个均衡，除了我前面说的那一系列有力条件以后，就是我说的第三个问题，供给侧改革势在必行。

　　贾康从理论上全方位的介绍了供给侧改革，我从更小的一个角度，他指的是更长期的，我从相对比较短期的角度来解读供给侧改革。可能对于我们解读当前的2016年的政策，会理解的更深刻。但是我非常同意贾所长的意见，整个供给侧改革是立足长远的。

　　那么供给侧改革的背景大家或多或少知道，历史上，供给学派的兴起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美国，当时发生了石油危机，美国石油价格暴涨，带来整个通货膨胀，而美国当时还有一个政策，美国的企业需要给员工，如果通胀，生活费用上涨，员工工资需要上涨，是连带的。这样企业成本进一步上升，本来原材料、石油成本上升，工资上升，所以企业成本急剧上升，从学术上导致了供给曲线左移，供给信心丧失，没有供给信心了。当时的供给学派，以及后来采纳供给学派意见的里根说，里根经济学，首要大面积、大范围、大幅度的减税，减税的结果是最快的，很快就减轻了企业的成本，因为在那个环境下，用需求侧刺激不管用，越刺激通胀越高，企业的成本越大，企业更不愿意生产，出现滞胀，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从供给侧这个问题得到有效解决。

　　中国目前的供给侧改革是它的源头，中国目前供给侧改革，它的意义和它的内涵远远超过这个，但是核心思想，我觉得是近似。什么思想？改善供给环境，提高供给的水平，提振供给的信心。怎样改善？我们现在说，2016年很重要的工作去产能，去库存，降成本。这些都是改善供给环境的，坚决让那些僵尸企业死掉，那些同类的企业才有更好的活的环境，如果有那么多半死不活的企业受到一些补贴勉强生存的话，那么谁都活不好。

　　大量房地产库存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消化的话，对整个经济是严重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如何采取有效的方法，化解房地产的库存，就可以改善供给环境，降成本就更加直接了。我们说降成本有降税，其实刚才贾所长说的非常对，不仅仅是降税而且是降费，要减少很多非税的收入，非税的收费，还有就是五险一金为代表的社会保障，如何有效减少这方面的比重，可以非常直接减轻企业的成本，当然还有融资成本，还有简政放权，减少交易的制度成本等等，全方位的降成本。使得我们的供给曲线能够右移，也就是说在同样的市场价格情况下，企业愿意生产更多的产品。供给信心提升，当然我们这个供给，结构性改革，还包含着，不仅仅同样的供给曲线右移，而且结构升级，质量提高，我生产质量更高的产品。

　　总体来讲，我认为供给侧改革和需求侧管理，为什么我们在这个时候提出供给侧改革？其实也是因为和美国当年的情况有类似的情况，当时美国解决石油危机，用需求侧解决不了，那么今天的中国，我们面对这样的一场经济的下滑和巨大矛盾不断凸显，我们用过去常用的需求刺激的办法也不管用了，甚至更加有害。通过不断刺激三架马车，其实三架马车真正能刺激的主要还是投资，消费能刺激一点，比如说家电下乡等等，但是不治本只治标。投资的刺激，带来的是档期的需求，未来的供给，使你产能过剩更加严重。所以这套方法都不行了，需要的才是从供给角度解决问题，这是根本的思路。

　　这个里面，我个人认为，供给侧管理和需求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层次的问题是什么？是长期和短期的问题。这是最根本的，就是说我们考虑问题，是着眼长远，还是马上就要解决。过去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总是对经济增长表示担忧，总是担忧，担忧，你就得想办法解决。所以你就得刺激，那么这种从长期的角度来看，你总是这样担忧是没有用的，你天天救火，火永远是救不完的，所以必须构建一个长期可持续的发展态势。长期可持续发展态势，你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你要找到问题的关键，你的本质，中国经济目前问题的关键和本质是结构，前面我刚才说的，结构的分化，表明问题出在哪里是结构，化解问题的办法也是结构，需求侧往往是总量，供给侧才能针对性的解决结构问题。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供给侧最核心的是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其中最核心的就是提升你的创新能力，真正的创新能力的提升，是和短期行为必须要一刀两断的。如果整天山寨，你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创新能力的。所以你一定要告别山寨，一定要真正原创，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咬牙坚持挺过去。

　　讲到最后，我觉得，对于中国经济的形势，其实心态非常重要，这个心态就是，我们得有耐心，我们认清了当前的形势下不会出大事。首先不会有大量的失业，局部性的失业是有的，可以采取针对性的办法。中央是有底气的，国家的财力是很丰富的，我不是说地方的，而且我们有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国有企业的大量的财富，这些都是国民的，这些资源是可以动用的。目前我们物质保障水平，1997、1998年纺织那种情况，失业了没有多少可以保障的，那时候社保不太完善。现在我们最低失业保险金，最低生活保障已经不错了，有比较好的基础了，加上中央这么强调社会政策托底。还有一个原因，人口结果在变化，劳动人口在减少，需要就业的人在减少，所以不要太担心增长下滑。我们要利用这样的时机咬紧牙关，把供给侧改革推到底，不要急。

　　当然，我觉得这里面非常重要的一点，整个国民心态和素质要提高。我特别高兴看到十三五规划里面，十八届五中全会的发展理念有一个目标，提升国民素质。我觉得太重要了，这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为什么大家着急？因为大家对速度的依赖和幻觉已经形成了。最近我看到网上有一个照片，一个救护车被一个占用应急车道的私家车挤到护栏上，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那么急，我们能不能慢一点，把问题解决了，让每个人都开心一点。好，谢谢大家！